她的玩笑话让他深深痛恨。

        仇恨没有消失，而是仇恨变得不再重要。

        曾几何时，风光的钟家如今人事已非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想要就想要，小哪来那么多为什么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她继续说：「那个家，已经不像个家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我要走，你也奈何不了我。」他迈步向前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让你毁了钟氏，这样你还要走吗？」

        没燃的烟，被他一手折断。音乐声渐渐被拋在后，冷清的屋只有他一人，再来闻声，便剩一声关门声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 白日，秋风萧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停脚步，回看她。

        白日是明亮的，却也太刺了。他焦虑地乱了脚步，什么都看不见，什么都无法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小真傻，这里多少人靠着钟氏过日？」他微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不是错了？以为替她毁了那个家，一切都会好的，然而她失去了她该有的荣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放了手，前却站着一名穿红洋装的小女孩，汪汪的睛看着他，模样可。

        夏日的薰风拂过那纯白的茉莉花，一摆一动，像是着舞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不知小是怎么突然想通的？但你是连一滴血都没被溅到。」

        竟敢愚她！她握紧拳，神冰冷地瞪向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突然觉得他的那张脸其实没那么顺了，快步超越过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很满意这样的她。她给了他一刀，他就再给她一刀，谁介意再多一伤疤？

        他恍惚的看着风起，那片片落叶飞舞，彷彿看见了朝他迎面袭来的大浪，脑海里克制不了的想像与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忽然松了一气，白日没有变得黯淡，女孩的红裙不再刺。

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，如何让他相信？

        他连忙看了看自己的手与，手变小了，上的服装也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氏的资產如他所愿转移到他的手上，加上重新整顿，他也费了许多的力。

        ／

        他像是衝去了过去的记忆当中，而那记忆里本没有的女孩，现在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愣愣地看着他，还是不明白他的用意：「你母亲不是那些人吗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那还要好久，阿都

        「莫云淮，你要记得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即使现在他听命于她，他却觉得罪恶。宛如吞一颗灼的太阳，自不量力的最后，平凡的微风都快将他整个人给吞没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拾起一片黑胶唱片，轻轻地放上唱片机，一首华语老歌开始播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在待在原地，而她好像是真的不打算等他了，越走越远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要是你的家要是在很远的地方，今天没有人来接你回去，你就再长大一，像爸爸一样会开车，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回去了。」女孩踮起脚尖，像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他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这才发现，他竟然与女孩的视线平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接受小的提议，请跟我回钟家吧，钟小。」他突然笑了，笑得好看。

        脆弱的人，被风颳起的落叶是利刃，在纸上割一伤，看不见却疼得厉害。不断汹涌而来的大浪则是折磨，追得紧，逃不了它的掌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至少，一切正如当初他和她的约定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一种花，不论在郊野或是城市里，人们总能看见它的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再抬起来，他们人正在一栋老旧住宅后方的窄小巷里，外天虽然一片明亮却照不到他们上，然而女孩上的红裙太鲜艳了，彷彿是这里唯一的彩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刚才就隐约听见孩童的哭声已越来越大声，他摀住双耳，低着躲自己的怀里，哪里都太吵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女的纯，那便是那花的花语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只是毁了，哪来的血？」

        童年时那个懦弱又自卑的他又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周遭忽然变得安静，男孩还在啜泣着，但不再嚎啕大哭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小不都说了，我就算毁了钟氏，我母亲也不会回来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羞羞脸。」小女孩说。

        钟任先生与老夫人躺在病床上，由钟璦照顾两人，而钟陞和钟逸离开香港，现在不知过得如何？

        愤世嫉俗少年，不知为何心中那憎恨渐渐地变了样，在与憎恨之间徘徊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她让他在光明之中，自己却躲在黑暗。

        想烟解闷，他却忽然动作一顿，眸一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负责任的一句话，怎么让他记得这么久？

        「想要就想要，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？」

        看来他是了一场梦，不，或许这里才是现实，其实他本没有长大、他们之间没有那份钟意，更没有他与她的约定。

        跑到外的他，心中怀念起过去那段他守在她后的日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到底是为了什么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它粉的外表，恰似少女羞怯的脸，竇初开的少女们将这花代表着她们的心意，慕之中藏着一丝期望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听见她这么说，丢他一个人先走了。